李凉旭

等你回来,我等你回来,我等你们回来。

《Parallel Lines》


【0 . 北城以北】


这里是和他以往体会过一样的冰冷冷的日光,刺目地被一地白雪反回到眼瞳里,然后在视网膜上激出一汪酸涩的热泪。


天上还在飘着雪,接近极北地区的寒风将本就冷透的温度刮得更低,朴灿烈裹紧了套在外面的白色棉衣,长长地呼出了一口几乎干扰到前方视线的白气,复又低下头在没过一半小腿的厚雪里艰难地挪了几步。


门被推开的时候,朴灿烈整个人已经被冻得浑身僵直,挂在门框上的风铃随着吹进来的北风斜进屋里,清脆的声音被挫得闷重,游移在失了知觉的耳畔好久才被蒙上了新的沉寂。


这是一家坐落在边境线上的面包店,似是承了几年前战火的余韵,萧条伶仃地迎着寒风显出模糊的轮廓,一层暖色的细光从玻璃窗里蔓出来,脆弱地在天寒地冻里撕出了一角难以置信的安然。


朴灿烈在门口的软毛地毯上掸了掸头发上的碎雪,店里的温度有点高,他的衣服和皮靴很快被烘得湿潮,这让他不太确定要不要踩到被店主擦得过于干净的地板上,环视了一圈这个面积不大的地方,仅有的几张木质桌椅整齐地摆在靠近窗户的一边,每张桌子上都有一束干花错落地插在广口玻璃杯里,冷得发钝的感觉回来后,朴灿烈闻到了那股每家面包店都会有的甜香,热乎乎地像是要在空气里溢出奶油来,除此以外,还能隐约听到音量调得很低的英文歌,歌词被唱得含糊只有伴奏里的鼓点在耳蜗里抓出挠人的痒。


靴子上的水渍消得差不多了,朴灿烈这才脱下外套走进了店里面,店主并没有在这段时间里出现,倒是一只黑乎乎的泰迪从摆面包的架子后面探了个头瞪着黑葡萄似的眼睛小心翼翼地打量他,嘴角上扬朴灿烈弯腰冲它摊开了手,那只一身纯黑的小卷毛就完全自来熟地跑了出来低头在朴灿烈长了薄茧的手心蹭来蹭去,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是个陌生人而有任何的芥蒂。


“你的主人呢?”朴灿烈伸手把泰迪捞进自己的臂弯里,直起身准备找个座位休息一下的时候,身后响起了一阵“哗啦”的开门声,他转过身去。


第一眼,他忘记了呼吸。

第二眼,他的目光彻底定格。

第三眼,他那双形状姣好的眼里再也盛不住透亮的泪水。


对方的震撼丝毫不比朴灿烈少,原本端在手里冒着热气的列巴面包毫无征兆地掉到了地上,眼角几乎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就晕开了浅色的红,良久回过神来后,一把醇厚的嗓音带着哑地吐出了他的名字:


“灿烈?”

“朴灿烈,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是啊,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现在又是在以什么身份出现在他面前?过往的一切早已给他们设定了唯一的结局,哪怕他们曾经那么亲密地拥有过对方,哪怕他们都那样努力地避开了所有不得不你死我活的时刻,然而,这一刻当他站在这里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都暻秀,他才发现就算无法给他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他也还是放不下他。


“都暻秀。”

“好久不见。”


而这句话的潜台词在朴灿烈这里却是:我以为,我们真的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了。


朴灿烈坐到凳子上的时候,整个人还没从刚刚的冲击里缓过神,他两眼发直地盯着都暻秀很快地蹲下身子把掉在地上的面包收拾干净,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他应该走过去帮忙。


呼吸变得粘稠,他的视线顺着都暻秀因为弯腰露出的一截后腰开始涣散,攀过对方在黑色毛衣凸起的肩胛轮廓,没有被过短的发尾盖住的脖子和耳朵,最后停在了那两片有些干裂的唇上。


他有些感慨时间对都暻秀的仁慈,明明已经过去了那么些年,重新出现在他眼前的人还是一副稳重淡然的样貌,唯一不一样的就是线条更加锋利的下颌和侧脸抵消掉了一部分以前的软糯,奇异地让他整个人产生了一种端正而柔韧的成熟。


“墨水快过来。”


怀里的泰迪听到自己的名字后不安分地扭了几下,利索地从朴灿烈身上跳了下来,摇着毛茸茸的尾巴凑到了都暻秀脚边。


“吃点什么吗?”


都暻秀冲他问了一句,没有抬头,但朴灿烈还是从他不自觉地扣了一下指甲的动作中读出了一些紧张和不安。


“不了,随便喝点热的东西就好。”


托盘被端上来,都暻秀把泡好红茶放到了朴灿烈面前,收好托盘拉开凳子坐到了朴灿烈对面。


袅袅的热气混杂着红茶的香在两个人之间散开,都暻秀垂眼看到的就是朴灿烈握在杯壁上骨节分明的手,估计是在外面被冷风吹得太久,指尖和关节都透出回温后格外扎眼的通红。


“你,怎么会想到来这里。”


低着头没吭声的朴灿烈抬起眼看向了他,但这一眼让都暻秀有点后悔自己先开了口。


朴灿烈的眼睛很漂亮,但那种漂亮是介于两种极端之间的惊艳,不是勾人心智,就是冷若冰霜。


而现在,都暻秀也拿捏不准坐在自己对面的人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只是在他复杂的眼神里有了一种被剥得一干二净的难堪和不适。


“路过,就想着来自己以前流过血的地方看看,可是,我没想到你会在这里。”


沉默再一次降临,不过他俩都没觉得这有什么尴尬,朴灿烈移开了视线,小口地嘬着还有点烫口的热茶,都暻秀则用手撑着下巴偏头看着玻璃窗外的雪越下越大。


“谢谢你的红茶,我要走了。”


朴灿烈披上了自己的棉衣,站起身越过都暻秀走到了门口,手指就要触到门把的时候,黑色的小狗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上来,委屈巴巴地绕着他的靴子转圈,迈不开腿朴灿烈只得伸出手摸了摸泰迪的脑袋,小声地说了一声:


“墨水再见。”


寒风再一次将他周身的温度剥离,朴灿烈关上了面包店的门,拉了拉衣服的前襟就要低头往雪里冲。


胳膊就是在这个时候被拉住的,他回过身,都暻秀没有来得及穿外套,只着了毛衣的身体被风一吹显得更加单薄。


“这把伞你拿着,雪下得太大了。”


见他没有什么动作,都暻秀皱了一下眉,绕到他的面前拉出了朴灿烈插在口袋里的手,费劲地塞进到了对方的手里。


“都暻秀,你的意思是想让我下一次再过来把伞还给你吗?”


低沉的嗓音在发顶震开,都暻秀还没来得及反应朴灿烈言谈之间的苦涩和无奈,他的唇就被咬住了。


朴灿烈把都暻秀整个人拉进他敞开的衣服里,他俩都很瘦,身体相贴地裹在一件棉衣里并不显得局促,反倒是把彼此的体温搅成了一个,朴灿烈吻得很深,特别是当他发觉都暻秀只在最开始推拒了一下后整个人就收不住了,疼惜和破坏欲把他的心脏全部填满,他狠狠地掐了一把手里刚刚能满握的腰,他有太多的话想说给这个被自己箍在怀里的人听,他想问都暻秀现在的他们是不是可以在一起,他想问他这么些年他又没有怀念过他们以前的那些朝夕相处,他还想问他,他们到底还有没有以后……可是这一切终究只能湿漉漉地软化在舌根,最后于彼此唇齿的厮磨间被纠缠吞咽。


这世上能够击溃不确定的从来都不是一个答案这么简单,当朴灿烈松开都暻秀看着他抓着他的胳膊小心地喘气时,他才明白他的贪心远不是一个既往不咎就可以轻易释然。


因为,他还是爱他。

甚至,他比以前还要更爱他。


———


一个说明:


是之前一直想写的二战背景,因为以后估计没有那么充足的时间保证一更就有3000+,就慢慢写吧,毕竟大纲也没有很完善只有个大概想法,会以这种一小篇一小篇的形式更文,估计也是想到哪里写哪里,最后凑完整这个故事。


有国籍设定:

西西:俄罗斯

小嘟:德国

尽量考究一下二战历史,希望自己能把挖的坑保质保量地填完ಠ_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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