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凉旭

等你回来,我等你回来,我等你们回来。

逾矩


朴灿烈伸手喝了一口杯里半温的白开水,有些郁闷地抓了几把头发,叹口气还是摸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过去。入耳的是听了十多年熟悉的中低音只是夹杂了一些不易察觉的惺忪“灿烈啊,有什么事吗?”喉结在薄薄的肌肤下滚了滚“暻秀,那个你最近的影片拍摄结束了吗?我这里有一首歌,思来想去还是你的声音合适,你什么时候有时间的话来我这边一趟吧。”对面传来一阵簌簌地声响,大概是掀开被子坐起来的动静,都暻秀清了清嗓子“这样啊,我今天没什么事,你在工作室吧,我直接去找你吧。”


时间似乎已经过了好久,久到队里的几个人各自安好,久到现在留在首尔的就他和都暻秀两个人,一个退于幕后开始踏踏实实做自己喜欢的音乐,一个则在演员的道路上越来越出彩。自从结束他们的爱豆生涯后两个人的联系也就没有那么频繁了,也就生日时彼此间简短的问候,所以灿烈今天在给都暻秀打电话时竟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但这种感觉在都暻秀推门进来时消失不见。


依旧是瘦瘦小小的身板,黑色的外套和黑色的休闲裤,头发难得被留长了一点,额发软软地擦着眉眼,在看到他的时候自然而熟稔地咧开了哈特嘴,眼睛黑白分明地让他想起第一次见到都暻秀时的情景,那个时候的他还不太明白都暻秀给他的那种感觉是什么,直到时间把过程淀为了阅历,他才明白有些人从出现的那一刻就带着前世的气息。


对于都暻秀,眼前的灿烈却让他有些猝不及防,没有了为了打歌效果而刻意留长的刘海,一头有些蓬乱的头发就这么暴露在空气里,发色亦回归天然的泛着些栗色的棕,在工作室的灯光下竟带了些暗红,这跟那时染出的或炽烈或微醺的红不一样,这是从认识的第一面起,都暻秀记忆里朴灿烈天生的发色,眉眼间也没有了那时为了制造气氛而努力维持的笑意更多的是一种都暻秀更为熟悉的他们做室友时卸下面具后的英挺平静。


有什么变了,又有什么没有变。


都暻秀把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走过来坐到了灿烈的身边,沉默就这么在两个人之间蔓延开来,但并没有丝毫尴尬的感觉,终究是做了多年的室友,彼此的脚步声和呼吸的频率都是印在脑子里不用费力就可以浮出的记忆。


“说吧,要我做什么?”都暻秀先打破了沉默,灿烈笑了笑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一本正经,也不是什么很复杂的事,就是你试唱一下我刚刚写出来的这首歌,我想了好久还是觉得你的嗓子更适合。“都暻秀伸手把谱子拿了过来声音也染了笑意:“你倒是相信我,你就不担心我这些年忙着拍戏把唱歌给耽误了达不到你要的效果?” “你不会的。”这下都暻秀倒是愣了,抬眼对上了朴灿烈,没有美瞳也没有浓烈的眼妆,有的只是一双干净的眼睛“你不会的。”朴灿烈又重复了一遍“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对唱歌的热爱,更何况你还是个不把喜欢的事做到最好就不罢休的脾气。”这一下两个人都笑了“真是败给你了。”于是,一个拿起了身边的吉他,一个认真地研究起了谱子。


很多时候都暻秀不知道应该如何定义他与朴灿烈的关系,特别是当他们不得不以固定的人设在粉丝们面前展现自己时,都暻秀更没有办法理清他们之间关系。像他们这种团体组合公司总是免不了要造势官推几对CP以均衡人气。相比那些刻意展现出的各种粉红,大家心里也都明白那些一起流过的汗,一起握过的奖杯,疲惫不堪时沉沉的呼吸,不经意对视时的微笑才是真正存在过的,有真实质感的东西。


忘了是怎样一个开始,也许是意味不明的戒指,也许是有意无意地打打闹闹,总之朴灿烈和都暻秀也成了时不时被绑在一起的CP,休息的时候灿烈也会时不时拿很多他们的饭拍和段子给都暻秀看,因为彼此都知道是怎样的原因,所以才能以旁观者的身份安然。多好,原来那么多人愿意相信我们可以一直一直地走下去。


然而,人设如同面具,时间久了总不免受其影响。大概是最难熬的那一段日子,充血的眼睛和乌青的眼眶,没日没夜的训练和汗水甸甸的衣物。好不容易结束练习的两个人洗过澡后躺在宿舍的床上,疲惫的酸痛和排解不了的压力无法带来一个安稳的睡眠,“暻秀啊,我睡不着能下去和你说会儿话吗?”也许是那个声音太无助,也许是宿舍里只有两人的氛围,也许是自己这些日子也快要撑不下去。一反常态,都暻秀在黑暗里应了一声“嗯。”被子被掀起一角,凉气还未渗入便感觉到皮肤上的热度,都暻秀往里面挪了挪,给爬进来的灿烈留出了一点地方。床不大,呼吸时的热气都能拂到对方脸上,“暻秀啊,真的好累啊。”叹气一般的一句,都暻秀还未想到如何接话怀里就拱进来了一个毛绒绒的脑袋,胸前的一小片肌肤隔着睡衣被灿烈蹭的有点热,明明是有些尴尬的姿势但在想到这个大个子明明心里很难过还要在镜头前闹腾,都暻秀也就心软了,伸出胳膊轻轻地抱上灿烈的脖子,得到回应的灿烈感觉自己苦苦维持的那层面具一点一点在从都暻秀身上熨过来的热度中瓦解,眼睛潮地难受索性揽了都暻秀瘦瘦的身子把头埋的更深,呼吸喷薄,那时他还没有腹肌出现的轮廓,他还没有微微宽起来的肩膀,有的只是两具瘦瘠的年轻气盛的身体,紧紧地抱在一起,用骨骼和骨骼,肌肤和肌肤的烙嵌来努力地让自己坚持下去,即便出现了生理上的反应,也终究是无关情欲。


“好了,这么久不见,一起出去吃个饭吧。”朴灿烈在收拾完桌子上的东西后开口,都暻秀伸出去拿外套的手顿了顿继而点头。


首尔的冬天冷地不像话,两个人哆哆嗦嗦地就近进了一家店,在喝了几杯酒以后才感到体温地回升。


“最近没有再接什么电影了吗?”


“嗯,打算休息一下,然后再出去学习一段时间给自己充电。”回答时都暻秀正在和盘子里的食物作斗争没有抬头,圆圆的发旋在朴灿烈眼前微微晃动,是太过熟悉的角度,朴灿烈不禁咧出大白牙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终于把虾咽下去的都暻秀把头抬了起来。


“没什么,就觉得你一点都没变,真好。”被朴灿烈的笑感染,都暻秀难得的没有嫌弃他矫情。


“你呢?这些年还好吧。”


“嗯,现在可以做自己的歌,我就觉得挺不错了。”都暻秀看着朴灿烈眼睛里的神采,也由衷替他高兴。


餐厅的电视里循环播放着SM新推出的某个男团的节目,朴灿烈和都暻秀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看着这些新人在各个环节里的表现,“因为我们是soul mate啊。”一样的对白,一样的桥段,年轻的孩子们努力地学着怎样展现出更好的、更能带动氛围的、更能挑起话题的自己,可褪掉这层光鲜之后,会是怎样的呢?


朴灿烈把视线移到了都暻秀的身上,因为散光而不自觉露出的有点凶狠的小表情,耳后连着脖颈的肌肤上的小小的痣,干净的指甲和分明的骨节,然而对于这个人朴灿烈最熟悉的却是他身体的温度和气味,这大概是因为这个人自己曾经抱的最多抱得最紧,那对于都暻秀自己到底是怎样一种感情呢?朴灿烈从来都没有深入地想过这个问题,他只觉得都暻秀在他身边他就觉得很安心,他的声音和温度都让他在压抑的时候得到些许的安慰,不得不承认他喜欢抱着都暻秀,也喜欢被他抱住,但除此以外再无逾矩。


“灿烈,你吃好了吗?吃好了咱们就走吧。”


“好,走吧。”


冷风吹起发丝和衣角,两个人在十路口站定。


“好了好了,灿烈你快回去吧,经纪人马上就过来接我了,外面太冷了。”


“没事,陪你再等等,反正你都帮我录好了,回去也没啥要紧的事。”


路灯柔柔地笼着沉默站着的两个人,直到车灯直直地照过来。


“那我走了,你快回去吧。”因为身高的缘故都暻秀微微抬起头再次对身旁的大个子开口。


回答他的是一个不能再熟悉的拥抱,在腋下哪几根肋骨处环住,在脖颈哪个角度埋头,在腰间的哪片肌肤处抓紧,无数次的重复,终究成为身体上的记忆,都暻秀的回抱也是多年前的分毫不差。


“好了,有时间再聚。”揉了一把朴灿烈的头发,都暻秀坐进了车里,趴在车窗上冲外面的大个子挥手再见。


“暻秀啊,暻秀啊,暻秀啊……”车窗外面的人就这么一边挥手一边喊了出来。


车缓缓驶离,都暻秀还是在破碎的风里听清了朴灿烈最后的那句:


“暻秀啊,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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